威威的童年記憶

◎威威的童年記憶

　　撰文．攝影／呂嘉紋（桃園縣高原國小主任） 　100/08/12 （五）

 

↓小威威，這個彷彿是我童年長相翻版的小外甥，

↓也是母親晚年在台東老家，每天二十四小時陪伴她，最親近、最放心不下的依靠。

（這是年僅五歲的小威威，正在幫母親浮腫的手臂按摩的貼心模樣。）

　　

↓廚房裡的鍋、碗、瓢、盆，曾經是他最喜歡的「玩具」。

↓餐桌上的食材，是每天早晨他上「家政課」的免費材料包。

↓放在湯鍋內等待吐沙的蛤蜊，則是他上「自然觀察課」時的教具。

 

　　↓在廚房的洗滌槽旁邊，有一張木頭做成的小矮凳，那是他站在上面，觀看外面世界最佳的瞭望台。

　　↓從這個窗戶望出去，除了可以看到馬路上人來人往的景象之外，相隔幾公尺外的石堆上，則是鋪設著兩條筆直的鐵軌，那是北迴鐵路最末端的位置，也是許許多多居住在台東市的老百姓，通往其他熱鬧城市的必經之路。

 

　　年紀再稍微大一些，小威威和一般的小男孩一樣，開始迷上了一些機械式的車子和小玩具。

　　↓天氣好的時候，他會到頂樓的空地上，一會兒玩玩砂石車載運泥沙的遊戲，一會兒騎著裝有輔助輪的腳踏車，在曬衣桿下的空地上鑽過來、繞過去，嘴裡還不停模仿車子引擎所發出「轟－轟轟－」的刺耳聲響。

　　↓就連母親在餵他吃粥的同時，也要耐住性子等待他，把平整的書櫃頂層當作是剛鋪滿柏油的路面，然後用他所「駕駛」的那台附有黑色滾輪的輾壓機，像是在熨燙一件皺摺的衣服一般，在同一個區域來來回回的穿梭，等到心滿意足了，才肯張開嘴巴，大口含下一整個湯匙、已經冷掉的菜餚。

　　↓不一會兒的時間，我又看到他一溜煙的跑進房間內，把原本置放在衣櫥裡的吹風機拿出來，並且插上了電源，讓它「呼－呼－呼－」的開始運轉。

　　↓正當我板起臉孔，準備開始糾正他的這個頑皮行為時，想不到，他竟然連人帶車的蹲坐到地上，然後為我展示他的這項偉大發明──

　　（小威威把他的這輛玩具車放在地上，然後用吹風機所散發出來的風力，讓它迅速往前推進！）

 

↓我還記得，這是小威威當年握著原子筆，在空白的本子上，開心塗鴉的模樣。

　　↓這是他在上幼稚園之前，在家裡的小圓凳上面，認真習寫阿拉伯數字的實況。

　　只不過，自從母親罹癌逝世以後，我就很少有機會、也沒有什麼動力，常常回到台東這塊會讓我勾起傷心往事的地方了，即使有回去，也只是做短暫幾天的停留而已！

　　因此，隨著時空環境的改變，以及「桃園」到「台東」相隔五、 六百公里 的距離，竟然把我和這位小外甥之間，原本非常親密而且熱絡的關係，漸漸的給拉遠以及沖淡了呀！

　　兩年前，利用過年期間回台東的機會，我和老婆特地邀請眾多親人們一起聚餐，那時，我才驚訝的發現：「天啊！才短短幾年的時間不見，小威威竟然已經就讀國小四年級了，而且他的整個容貌也成熟了不少！」

 

　　在用餐的過程中，我刻意坐在小威威的身旁，並且努力製造各種不同的聊天話題，急於想要了解這些年他到底過得好不好？甚至想重新找回過去我們之間熟稔的關係及感覺，只可惜，這一切的付出，成效似乎非常有限。

　　小威威只是害羞的東躲、西閃，或是怯生生的不敢和我暢所欲言，年幼的他，對於過去所發生的許多事情，顯然也已經記得不多了，就連我試著婉轉的向他探詢：「威威，你還記得阿嬤以前照顧你的事情嗎？」，想不到，他竟然搖搖頭，告訴我說：「不記得了耶！」

　　從親友的轉述當中，我才知道──小威威在學校師長們的眼中，並不是一位倍受肯定的人物，在學業方面的表現也不是很出色，曾經，他甚至還被學校列入課業加強輔導的對象啊！

　　說實在的，身為教育工作者的我，在聽聞這樣子的結果之後，心裡真的是萬般的心疼與不捨；身為小舅舅的我，對於無法給予他實質的幫助和鼓勵，也感到十分的自責與羞愧！

　　轉眼間，過了這個暑假之後，小威威就要升上國中一年級了，面對接下來這一連串排山倒海而來的升學考試的壓力，不曉得他是不是可以承受得住？也不曉得他會不會因此自信心全失，從此就自暴自棄了呢？在進入青春期性格狂飆的階段，他是不是也能夠「駕馭」好自己的情緒？甚至不會因為亂交損友而誤入歧途了呢？

　　儘管對於這麼詭譎多變、模糊不可知的未來，我確實是有一點點的擔憂與害怕，不過，透過這篇文章的撰寫，我想要把它當作是送給小威威在進入國中生涯之前的一份禮物，因為我想要讓他清楚知道──

「親愛的威威，這是小舅舅第一次這麼完整而且明白的和你分享我的『內心話』，雖然以上的這些照片你都不曾看過，對於那一段段的陳年往事你也都不記得了，不過，沒有關係！小舅舅已經替你完整的保留下來，而且今天也讓你重新回顧了。

未來，不管你會遭受多麼大的痛苦與壓力，請記得，那並不是我們人生的全部，只是在你歷經成長蛻變時的一小段過程而已，別忘了，你也曾經擁有過如此美好而且甜蜜的童年時光呀！

未來，不管你在學校課業方面的表現如何？請記得，那只是開拓你人生視野的一種管道而已，如果你可以隨時自我充實、不斷累積自己生命的能量，那才是最珍貴的一件事情，千萬不要因此而自我否定了唷！

小舅舅永遠記得你在童年時的那份天真、純樸、善良以及樂觀開朗的性格，真棒！那是老天爺送給你最好的資產，也是出生在『台灣後花園』的台東子弟，最難能可貴、最與眾不同的人格特質喔！但願你能夠好好的珍藏它們，就如同小舅舅從底下的這張照片當中，所感受到的迷人氣質一般……。

日子過得真快，轉眼間，你就要上國中了，小舅舅並不會以『學業突飛猛進』的這個祝福語來徒增你的困擾與壓力，不過，我真希望──你在未來的日子裡，每天都能夠過得非常充實、愉快！不管是在知識的學習方面、運動休閒娛樂方面，或是在與人相處方面，都要如此喔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