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給老天爺看

 

◎做給老天爺看

　　撰文．攝影／呂嘉紋（桃園縣高原國小主任）　97.09.20（六）

 

　　看著頂樓天花板上的油漆，慢慢地掀起、捲曲，然後就快要像一片白色花瓣掉落下來了，我突然驚訝地發現，在歷經這一連串風吹、日曬、雨淋的嚴苛考驗之後，四年前曾經做過的頂樓防水工程，現在應該已經宣告壽終正寢了吧！

　　要通往頂樓的鐵門，儘管可以密不透風地牢牢鎖上，但是隨著每次豪大雨的澆灌，一些「走投無路」的小水滴，竟然就偷偷躲藏在鋼筋水泥的細縫中，等到聲勢愈來愈浩大，就夾雜著泥沙四處逃竄，最後，竟然在牆壁上留下了一條條非常醜陋，而且也很難清洗的「滑水道」。（只可惜，它們無法凝結成價值不斐的鐘乳石，否則我們家將成為著名的觀光勝地了呀！）

　　所謂：「滴水可以穿石。」為了避免這些小水滴逐漸鏽蝕屋頂的鋼筋結構，也為了防止水泥塊裡的沙土一再流失，最後讓房子罹患嚴重的「骨質疏鬆症」，我決定聯絡水電行的阿德老闆，請他撥個空到家裡來，和我共同商討「杜絕房子滲水的作戰計畫」。

　　星期六早晨，是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，阿德老闆提著一大桶綠色的防水漆，準時出現在我家門口。

　　當我們手腳並用地爬到了頂樓，他立刻指著地板上彎彎曲曲的裂痕，對我說：「主任，雨水就是從這些地方滲透下去的啦！」

　　看到水塔旁邊的轉接彎管處，有一截電線的套環已經脆化破損了，阿德老闆立刻拿出黑色的膠帶，一邊綑綁纏繞，一邊說：「雨水如果沿著這個縫隙流進去，你們家樓下的所有電器開關箱，將會有浸水的危險喔！」

　　走到牆角邊，阿德老闆蹲下身來，動手清理地板上厚厚的一層泥土及雜草，並且非常有耐心地告訴我：「如果這些東西堵住了排水孔，就會讓頂樓的積水不容易消退喔！」（還好，他不是指著旁邊的稻田，戲謔地問我：「主任，你是不是也想在你們家頂樓種稻子呀？」）

　　陪著阿德老闆把頂樓的地板仔細掃了一遍以後，我因為要趕一份星期一之前必須要交出去的計畫，只好非常愧疚地對他說：「老闆，對不起！我沒有辦法陪你刷防水漆囉！」

　　「主任，你去忙你的事情吧！」只見阿德老闆把手揮了揮，然後說出了一句充滿哲理的話語：「這些防水漆，我又不是要刷給你看的，我是要刷給老天爺看的呀！」

　　我笑了笑，滿意地點點頭，心想：「對啊！假如我們做每件事情，都能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，而且也禁得起老天爺的監督與考驗，那麼，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偷工減料的弊案發生？或是怎麼會出現各種琳瑯滿目的黑心商品呢？」

　　在阿德老闆收工離去之前，我畢恭畢敬地將一疊工資交給他，除了是要感謝他的辛苦付出，以及為我解決房子滲水的困擾之外，也是對於他能夠抱持著如此負責任的工作態度，表達我內心無限的敬重與佩服之意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