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從「聊天」到精緻的「聊素」
撰文．攝影／呂嘉紋 108/5/16（四）
※「安靜」是一種美德
那天，當我跟小朋友們預告──接下來幾週，我們閱讀課的主題是「聊天」的時候，許多小朋友都瞪大了雙眼，一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的表情，有的甚至還一邊搖頭、一邊神情激動的對我說：「怎麼可能！主任，你一定又是在跟我們開玩笑了吧？」
「哈哈，為什麼你們會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呢？」我點頭微笑，並且反過來向小朋友們詢問。
小朋友們指著教室黑板右半邊那個貼滿各式各樣管制卡的區域，七嘴八舌的回答我：「我們老師說上課的時候要認真、守秩序，包括看書的時候也要安安靜靜的，不能隨便和旁邊的同學聊天，如果有大聲吵鬧的人，他們的座號就會被登記在黑板上面喔！」
我側著頭看了看黑板上的這些管制卡，然後把身體轉過來告訴小朋友們：「沒錯！大多數的老師或是爸爸、媽媽都希望小朋友在上課的時候要乖乖守秩序，也覺得『安靜』是一種美德，『靜悄悄』是舉辦各種活動最高品質的象徵，在主任小的時候，大人也會不斷用『囝仔人有耳無嘴』這句俗諺來告誡我們──要多多使用耳朵來聆聽別人說話的內容，至於嘴巴，則是要像拉鍊一樣緊緊的關閉起來，不能隨隨便便發表意見，更不可以嘻嘻哈哈的和別人聊天。」
「因此，在許多公共場所（例如：圖書館、會議室）的門口，我們常常就會看到一些禁止大聲喧嘩的標語，清楚的告訴大家──在這些地方，要輕聲細語、要保持安靜喔！」
這個時候，我一邊把「寧靜場所」的圖案標章秀在教室的單槍投影布幕上，一邊語重心長的說：「其實，只要我們可以避免侵犯到別人的權益，懂得適時控制自己說話的音量，『聊天』的行為也就不應該像毒蛇猛獸般的令人深惡痛絕了！相反的，我們甚至還可以從聊天的過程中，不只增進和別人之間的情誼，有時也可以吸收到自己之前所沒有的豐富知識，而這也是主任之所以想要安排這堂『聊天課』最主要的原因囉！」
↑「寧靜場所」的圖案標章
※「聊天」一詞的認真思考
在跟全班的小朋友們分享完我的這些想法以後，緊接著，我又提出了一個大家或許都不曾思考過的簡單問題：「為什麼我們的老祖先要說『聊天』，而不是說『聊地』呢？」
這個時候，小朋友們一個個托著下巴努力思考。不一會兒，有人回答我：「主任，是不是因為『天空』浩瀚無邊，裡面隱藏了太多宇宙的奧祕值得我們好好的去『聊一聊』呢？」有小朋友說：「是不是因為『聊天』的時候，可以『天』南地北、『天』花亂墜、無拘無束的隨便亂『聊』呢？」還有小朋友則是笑瞇瞇的告訴我：「我猜，應該是『閒聊』是每個人『天天』都會做的一件事情吧？」
「哈哈，你們的這些想法真是有趣！」在陸續聽完許多小朋友們天馬行空的答案以後，我除了表達內心的肯定之意，也大方和他們分享我的想法：「其實，主任也不知道這個問題背後的正確解答是什麼耶！不過，我猜想會不會是因為大家對於『天氣』的這個主題，都能夠擁有相同的經歷與感受（例如：今天天氣好冷喔！咦，最近怎麼都一直下雨呢？），因此，它（天氣）也就可以很容易成為人與人之間談論以及閒聊的焦點，或是成為快速拉近彼此陌生關係的熱絡話題囉！」
※「聊」字的有趣解釋
至於聊天的這個「聊」字，小朋友們在那次「閱讀課」結束後的課堂筆記簿裡，也有許多令我讚嘆不已的創意解釋喔！
例如──玟靜寫道：「在和別人聊天的時候，我們不只是用嘴巴說，而且還要用耳朶認真聽別人到底在說些什麼？所以，『聊』這個字的部首，才會是『耳』部。」羽芊的解釋是：「在和別人聊天的時候，我們不只『耳』朶要聽別人說，自己也要『卯』足全力的說給別人聽，這樣子的聊天才會很熱烈。」旻蓁則是畫了一張很可愛的插圖，把一個人在和別人聊天的時候，要具備很重要的三個要素（頭腦要「想」，耳朶要「聽」，嘴巴要「講」），全部都清清楚楚的呈現出來了。
↑旻蓁所畫的可愛插圖。
在連續幾年的「閱讀課」裡，我都會把這些學姐們對於「聊」這個字的獨到見解，在課堂上與小朋友們分享，而且我也會非常武斷的跟他們表示：「主任相信，在這個世界上，應該沒有一部字典或是一個人，可以再提出比她們更好甚至是更有創意的答案了吧？」
想不到，後來有一位優秀的大男孩（范綱祐），他在那次的課堂筆記簿裡以自己的姓氏為主，取了一個「范 老師講堂」的標題名稱，然後寫下了一段讓我讚嘆不已的解釋：「『卯』是古代中國人的時間順序，以前人們在卯時（早上五到七點）就會出去工作了，那個時候彼此見到面都會打招呼，難免也會寒暄幾句，而他們所寒暄的話題，就是人們『聊天』的內容。」
↑綱祐的「范老師講堂」。
※從「聊天」提升到精緻的「聊『素』」
然而，也正因為我曾經把「聊天」當成一個課程主題來上，讓我更深刻體會到——「聊天」，絕對不只是插科打諢、打情罵俏、打發多餘時間的無聊行為而已！
我告訴小朋友們：「過去，在升學主義至上的觀念影響下，很多人會把『閱讀』和『讀書』這兩個語詞畫上等號，許多小朋友也都誤以為大人希望他們能夠認真讀書，只是要他們閱讀一本又一本枯燥無趣的教科書、參考書，或是一次又一次反複不斷的抄寫生字語詞簿裡面的內容而已，其實這是非常錯誤的觀念喔！」
所以，在進行「閱讀甜甜圈」共讀聊素會的活動，我會使用「閱讀素材」或是「聊素材」這樣子的名稱，來代替「讀書」或是「聊書」的說法，就是為了避免讓大家誤以為我們只是侷限在「書本」的這個選項而已！舉凡一張海報、一部電影、一首歌曲、一朵鮮花或是路邊的一棵樹，全部都可以變成我們閱讀的材料，而我們也應該如同美國詩人布萊克所形容的：「在一粒沙中，我看到了一個世界；在一朵花中，我看到了一個天堂。」
如果我們可以和學校的小朋友、家中的寶貝、公司的同仁或是成長團體的好夥伴們，共同找到一個大家有興趣的話題，把原本稀鬆平常的「聊天」提升到精緻的「聊書」，甚至是「聊『素』」（哈，這是我自己胡亂創造的名稱，我把它解釋為「聊人生各種大大小小素材」）的層次，我相信一定也可以聊得非常精采、聊得非常愉快的唷！您們看，光是針對「聊」和「天」這兩個再平凡不過的字詞，我和小朋友們之間竟然就可以激盪出如此美麗的智慧火花了，您們一定也是可以的，加油！
本文節錄自呂嘉紋老師即將出版的
《閱讀甜甜圈～～十人共讀聊素會的籌劃與實作寶典》一書，
敬請您拭目以待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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